没有绝对安全的玻璃

 尽管人们常常将不同事故中的玻璃幕墙统一评论，但事实上，不同建筑的幕墙材质并不完全相同。当1951年美国利华大厦首次大面积使用玻璃幕墙时，材料还是最普通的玻璃。到了上世纪70年代，钢化玻璃被当做一种更为常用的材料推广开来。
　　
　　普通平板玻璃被加热到600摄氏度以上，开始受熔、软化，随后经过吹风、喷雾等不同的方式冷却下来，就像炼钢流程中的“淬火”。在这样骤热骤冷的“磨炼下”，普通玻璃的内部结构发生了改变。这样制成的钢化玻璃，更加强大耐摔，即使真的被打破，也不会形成尖锐的玻璃碴，而是分散成一颗颗椭圆形的小颗粒。
　　
　　听起来，这种特殊处理的玻璃简直完美无缺。在汽车行业的运用中，钢化玻璃的优点让很多人在车祸中幸免于难，业界甚至一度称它为“安全玻璃”。
　　
　　“但我们并不承认这个词。”赵西安说，“事实上，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玻璃。”
　　
　　他介绍说，在地面上，圆形的颗粒不会扎伤人，的确更安全。可一旦这些碎片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，再圆滑的颗粒也可能变成致命的杀手。
　　
　　2009年，深圳市公安局发布了一份《严禁高楼落物》的公告，里面介绍，从25楼落下“指甲大小”的物体，到达地面时所形成的冲力已经足以击穿人类的头骨。赵西安说，如果玻璃从300米高空坠下，那到达地面时的速度“不亚于撞上飞机的小鸟”。
　　
　　更何况，由于玻璃中杂质的体积膨胀，钢化玻璃还存在着“自爆”的风险。根据业内的统计数据，1%～3%的钢化玻璃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粉碎。
　　
　　1973年，强风袭击了美国波士顿市，并且造成当地正在施工的汉考克大厦16块玻璃破碎，49块严重损坏。工程人员后来将全部玻璃幕墙都更换成了钢化玻璃，问题并没有因此解决。在接下来的5年，这座波士顿地标性建筑的幕墙先后破碎了55块。
　　
　　事实上，这座由著名设计师贝聿铭设计的摩天大楼表面共安装了10344块玻璃。按照前面的统计数据，它大约100～300块玻璃随时都有“爆炸”的可能。
　　
　　即使人们用第二次“淬火”的方法进行再次处理，将一批不稳定的玻璃提前“引爆”，钢化玻璃的自爆率也只能降到0.1%～0.3%，而不可能降到0。因为难以处理，这种令建筑师头疼的特性一度被称为“玻璃癌症”。
　　
　　同时，安装玻璃的方法、固定玻璃“胶水”的有效期也同样会引发事故，让这些悬在空中的“炸弹”被随时引爆。
　　
　　但危险并非难以避免。赵西安曾经遇到一位航空公司的老总向他抱怨，公司气派的大楼玻璃破裂，碎片从高空掉下，没有伤人，却把他的高级宝马车砸得面目全非。
　　
　　“谁让你把车停在那么靠近大楼的地方呢？”赵西安不客气地说。
　　
　　这位教授坚持，在人流密集的公共建筑中，如果安装了玻璃幕墙，一定要慎重对待，采取必要的安全措施。
　　
　　一些措施来自日本等国家的经验：在紧邻幕墙的地方设置隔离带，不安排设施吸引行人停留；室内靠墙的地方不设展位、餐饮、售货位置；停车位远离墙根，出入口设置雨棚，或者安装金属安全网。
　　
　　另一些措施则是使用一些不易“爆炸”的玻璃产品，比如夹胶玻璃、夹丝玻璃、“半钢化”玻璃等。在汉考克大厦等其他大楼的玻璃炸裂事件不断发生后，欧美国家已经在技术规范中建议使用这几类“防飞散玻璃”，作为玻璃幕墙的材料。